曾德鳳：好制度逼人變好

　　作者：曾德鳳  稿源：時評界  編輯：洪小兵

　　這是一樁流傳很廣的逸事：有七個人曾經(jīng)住在一起，每天分一桶粥吃。很惱火的是，粥每天都不夠，遠遠沒有達到各取所需的美好程度。一開始，他們抓鬮決定誰先來分粥，而后每天輪一個。于是乎每周下來，他們中的每個人只有一天是飽的，就是自己分粥的那一天。眾人意見紛紛，隆重地進行了分配制度的第一輪改革：推選出一個公認的品行出眾的人出來分粥。大家于是開始挖空心思去討好他，賄賂他，搞得整個小團體烏煙障氣。最后，經(jīng)高人指點，他們使用了一個新分配方案：還是輪流分粥，但分粥的人要等其它人都挑完后拿剩下的最后一碗。這第二輪分配制度的改革，立竿見影。為了不讓自己吃到最少的，每個掌握分粥權(quán)力的人都盡量將粥分得平平均均。從此，大家快快樂樂，和諧氣氛濃得化不開。

　　二戰(zhàn)期間，美國空軍降落傘的合格率為99.9%。這就意味著從概率上來說，每一千個跳傘的士兵中會有一個因為降落傘不合格而命喪黃泉。軍方要求，廠家必須讓合格率達到百分之百才行。廠家負責人說，我們竭盡全力了，99.9%已是極限，除非出現(xiàn)奇跡。軍方不信邪，果斷地改變了檢查制度：每次交貨前從降落傘中隨機挑出一些，讓廠家?guī)酌撠熑擞H自跳傘檢測。這一招特別地諸葛亮，奇跡出現(xiàn)了，降落傘的合格率立馬爬上了百分之百。

　　1770年，庫克船長帶領(lǐng)艦隊來到澳洲，澳洲成為英國的領(lǐng)地。為了開發(fā)這一領(lǐng)地，英國開始大規(guī)模移民。英國政府決定先把大量英國監(jiān)獄里的罪犯運往澳大利亞。他們雇用英國私人船主運輸，以每次上船的人數(shù)來支付船主費用。為了獲取更多利潤，一些黑心的私人船主盡可能地多裝犯人，減少給養(yǎng)，降低衛(wèi)生條件。據(jù)《犯人船》一書記載，1790至1792年，私人船主用26艘船運送4082名犯人到澳洲，死498人，平均死亡率為12%，其中一艘叫“海神號”的船，424名犯人竟死了158人，死亡率高達37%。如此高的死亡率不僅造成巨大經(jīng)濟損失，而且引起強烈譴責。最后，他們進行了制度的改革：不按上船時運送的罪犯人頭付費，而按下船時實際到達澳大利亞的罪犯人數(shù)給錢。當按實際到達澳大利亞的人數(shù)付費時，一船裝多少人與船主利益無關(guān)，而能安全到達多少人才是船主的利益所在，這樣船主就不會想方設(shè)法多裝人了，反而主動改善被運去澳大利亞的犯人的各種生活條件，保證他們能活著到達澳大利亞。1793年，第一次按新規(guī)則付費的三艘運送罪犯的船到達澳洲，結(jié)果，422人中只有1人死于途中。

　　上面這些故事告訴了我們什么?它告訴我們，：好的制度不但能逼著尋常人變好，而且，能逼著壞人變好。我們在設(shè)計制度時，千萬不能把人想像得太好，人性是有弱點的，俗話所說的“人為財死，鳥為食亡”，就是一個很酷的注腳。好的制度可以激發(fā)人性中天使的一面，遏制人性中惡魔的一面。道德建設(shè)當然對提高人的文明程度，也至關(guān)重要，但在人們的道德水平還普遍不太高的情況下，道德的約束力很有限，只有少部分紳士可以無為而治。絕大部分人還是“三句好話當不得一馬棒棒”，制度約束更當緊得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