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德鳳：拿教養(yǎng)打壓自己

　　作者：曾德鳳 稿源：時評界 編輯：時小川

　　住高層電梯房，天天都要多次乘電梯的。乘電梯有講究，人多時，我先進電梯，便下意識地按住按鈕，不讓電梯在進人的中途關門，以免夾住了人。而某些人，卻全然沒有這個意識，自己進了電梯就萬事大吉了，至于別人被不被電梯門夾住，于他們于浮云。也許他們覺得，讓他們伺候別人，沒那樣的好事;也許，他們根本就沒有意識到，這是一種起碼的教養(yǎng)。電梯運行了十多年，他們也這樣優(yōu)秀了十多年，沒有一絲改良的跡象。有時，我也被夾住過。好在電梯雖然智力有限，不知道什么時候關門才不至于夾住人，但夾住了人，他還是能感知到的，立馬便松了，門又復開了，被夾者一般不會受傷的。我被夾住時也無大礙，不過，虛驚還是免不了的。我有時還是有所抱怨的，恨不得在人多時，先進去的我也故意不按按鈕，且堵住按鈕不讓別人按，把那些從不友好地按按鈕的人夾他一夾。但我轉(zhuǎn)而一想，覺得那樣的教養(yǎng)有待改進的事，還是不做為好。自己是個有教養(yǎng)的人，不能太放下身段，與那些教養(yǎng)有待改進的人平起平坐，否則就是教養(yǎng)滑坡。于是，年復一年，還是老雷鋒一樣，常常免費替他人按電梯按鈕。

　　附近新開了一家理發(fā)店，挺富麗堂皇的。我便不知天高地厚，想去享受享受。可進得理發(fā)店，不但沒有享受到上帝的待遇，倒是享受到了歧視。理發(fā)的小師傅三下五除二，便把我的腦袋當垃圾堆一樣草草收拾了。其形象，離美感十萬八千里，若評丑星，倒是能大大地加分的。我心里那個不痛快，就是吃一桶快樂丸，也難以掩蓋的。但我又一想，這也許是自己的錯，沒有把自己西裝革履起來，顯出很氣宇軒昂的樣子，而是太過隨便，一不小心把自己混同于一個老掉牙的農(nóng)民工。在小師傅看來，我付的錢都應該是矮到塵埃里的，我這顆腦袋，不值得他精心打理。小師傅看菜下飯，談不上有什么教養(yǎng)，但我是一個有教養(yǎng)的人，不能與他一般見識的。我如果發(fā)一通火，心里暢快是暢快了，但這樣一來，置教養(yǎng)于何地?如此想來，又忍了。忍，原是在心上插一把刀。為教養(yǎng)在心上插一把刀，成本高是高，但在無法低成本運作時，也只好如此了。

　　在我的生活圈子里，絕大多數(shù)的人，彼此還是和諧的。但不知何故，也碰上了三兩個奇葩的人，總是拿不友好甚至敵視的眼光孝敬我。一次兩次，也許是我神經(jīng)過敏多心了。十次八次甚至更多次，便不是多不多心的事了。我在記憶中百度，想是不是在哪里得罪了他們，但想來想去，一地雞毛：是不是我無意中得罪了他們，或者，只是他們嫌我的形象委瑣如流浪狗，橫看豎看看不順眼?不得而知。這樣的眼光偶爾碰到，沒關系的，但一而再再而三碰到，便舒服不起來了。我也曾想過，他眼睛里飚過來的是矛，我可以眼光還他盾;他眼睛里飚過來一串子彈，我可以眼光還他一枚炮彈。但再一想，這樣以牙還牙，豈不把教養(yǎng)拋到了九霄云外?別人不夠紳士，自己不應該不夠紳士的。于是，又一忍再忍。別人用犀利的眼光看我，我則努力贈他一池秋水，波瀾不驚。遭遇多了，也便習以為常。

　　知道拿教養(yǎng)打壓自己，該不該算一種教養(yǎng)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