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山里軼事——山蜂遇襲

　　作者：會飛的魚 稿源：時評界 編輯：時小川

　　大山里的孩子，都有過進山采山貨的經(jīng)歷。也為此遭遇許多稀奇古怪的事。

　　那年秋天，我們幾個小伙伴，相約進山打山核桃。我記得有李家老二，吳家老大和金家老三，再就是我。當(dāng)年，小伙伴們都留著頭發(fā)，就李家老二剃了個禿瓢兒，賊光油亮。進山時，大家還時不時地，往他腦袋上摸。說這么禿兒，晚上可省電了，不用點電燈。如果遇到了黑瞎子，哪兒亮往哪兒攆，你就占便宜了。

　　不管你怎么說，人家李老二就是不急眼，“嘿嘿嘿”地一個勁兒傻笑。他說不光他剃了，他哥和他爸爸也剃成了“禿老亮”，全家成了“和尚”之家，都歸一個“尼姑”領(lǐng)導(dǎo)，那就是他媽媽。小伙伴們聽后，哈哈大笑。說這彪子，給點陽光他就燦爛，還順桿兒爬上去了。

　　采山核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在我們那兒要走很遠的路，大約幾十公里。

　　山核桃樹一般都長在深山溝里，靠近小溪河流有水源的地方。為了盡快尋找到此樹，我們都沿著山間小溪走。

　　一是渴了有水喝，直接飲用小溪流淌下來的山泉水，甘甜可口，還有股子獨到的草藥味兒。二是別管走多遠，都能找到山核桃樹。

　　成年核桃樹有三到五米高，最高的可達到七八米。樹桿大都光禿比直，樹冠茂密。核桃大都長在樹冠上。要順利將其采下來，你就得有一手爬樹的絕活兒。

　　李家老二就是我們當(dāng)中爬樹高手。

　　他個頭矮小，膽大靈活，性情張揚，善于表現(xiàn)。每一次來到樹下，都自告奮勇，首先上樹。

　　采山核桃講究集體協(xié)作精神。一二個人在樹上拿棍打核桃，剩下的人在樹下將掉下來的核桃撿成堆，再裝進隨身攜帶的麻袋里。

　　打下的核桃，都帶著綠色的外皮，需要拿回去，埋在土里漚上個把月，等到核桃皮全部腐爛掉，就能擊碎核桃堅硬的外殼兒食用了。

　　小伙伴們只要膽子大一點的，都愿意上樹用棍打核桃，不僅可以玩著打，還可以順便登高遠眺，觀賞風(fēng)景。

　　在山間，我們找到了一棵大的山核桃樹，有一人多粗，核桃樹下滿是陳年老葉，堆積得足有一米多厚，這可是養(yǎng)花人夢寐以求的天然絕好的肥料。走在上面就像踩在了海綿上，非常舒服。

　　這次又和往常一樣，沒等別人說話，李家老二搶先爬上樹去。用事先準備好的柞木棍，開始往樹下?lián)舸蚝颂?，我們就伏下身子開始撿。這時，就聽“啊”的一聲，李老二從三米高的樹上跌了下來。躺在地上抱著亮光頭亂滾，“嗷嗷”直叫。

　　見此情景，大家都愣了，丈二和尚摸不清頭腦，不知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事。李老二曾不止一次從樹上滑落下來，厚厚的樹葉就象棉被一樣接住了他，還真沒見到過他有這種狼狽相。

　　我們幾個按住李老二，使勁扒開他捂在光頭上的手，想看個究競。

　　李老二“啊啊”叫著，滿臉的淚水。我們再看他的光頭，三個黃豆粒兒大的紅點，在快速長大，很快就變成山核桃般大小。

　　再看李家老二，通紅的雙眼下，滿是淚水和鼻涕，光頭之上長出了三個黑紅色的犄角，也像擺在上面三個扒了綠皮兒的核桃。

　　我們?nèi)滩蛔∠胄Γ众s緊用手捂住了嘴。

　　李老二停止了哭叫，指著樹上說“山峰，我被山峰蜇了，疼死我了”。

　　我們順著李老二所指的方向，發(fā)現(xiàn)在樹干三米多高處，隱約看到了一個灰黑色、葫蘆狀的東西掛在樹桿上。

　　那就是蜂窩。

　　我們趕緊扶著李老二來到河邊，用清水給他洗頭，又將河邊草根下的淤泥摳出來，糊在他的光頭上，降溫止疼。過了好一會兒，李老二才情緒穩(wěn)定下來。他說“不行，我得報仇，不能就這樣白挨蜇了”?；锇閭冇X得他說的話也有道理。

　　現(xiàn)在想來，其實，這就是孩子們的好奇心驅(qū)使，都想嘗試一下捅馬蜂窩的滋味兒和感覺罷了。

　　要想找山蜂“報仇”，沒那么簡單。你必須做好準備，捂嚴身上一切露肉的地方，防止被蜇 。我們最好的防蜇“武器”，就是每人都把麻袋套在頭上，然后上樹捅完蜂窩就跑。

　　還是李老二，他要親自上樹找山蜂算帳，打翻它們的老巢，報頭上三個大包之仇。

　　李老二套上麻袋慢慢爬上樹，靠近蜂巢。樹下的我們不由得緊張起來，隨時準備向頭上套麻袋。

　　只見李老二手中的棍子，剛一挨到葫蘆狀的蜂巢，就“轟”的一聲，飛出一群山蜂，圍在李老二頭頂上亂轉(zhuǎn)。剛嘗過被蜇之痛的李老二，躲在麻袋里不免有些緊張。

　　他腿一顫抖，腳一滑，不僅一桿子將樹上的峰窩打掉了，自己也摔了下來。

　　我們在樹下見狀，也忘了將麻袋套在腦袋上，舉著麻袋，撒鴨子開跑。

　　掉在樹下山蜂窩里的山蜂，受到驚嚇傾巢出動，有攻擊樹下麻袋里李老二的，還有追逐我們幾個人的。

　　現(xiàn)場“嗡嗡”亂叫，亂做一團。

　　我和吳家老大，跑出去幾米遠，直接趴在草叢里，將麻袋急忙蓋住頭和手一動不動。

　　這時，就感覺山蜂在頭頂上空飛來飛去，不停地盤旋。

　　李老二掉下樹后，慌亂之中滾進草叢，除手上添了兩個新包之外，并無大礙。

　　金老三可就不那么幸運了。他第一個開跑，跑得最快，慌亂中扔了防身的麻袋，一路狂奔十多米遠，惹的蜂群像刮起的一股兒黑旋風(fēng)，猛追不舍。

　　嚇的金老三一頭扎進草叢里，只露出個屁股，讓群蜂一陣猛蜇，“嗷嗷”慘叫。

　　屁股頓時變成了“丘陵”，不得不扶他下河去洗。

　　再糊上一腚黑泥，抬到太陽底下去曬。

　　李老二曬頭兒，金老三曬腚兒。

　　五彩繽紛的秋色美景中，新添了兩點兒奇妙的黑色。亮的耀眼，亮的多少有些喧賓奪主。

　　最終，山蜂失去了家園，我們也沒采成核桃。

　　歸來時，又多了兩個“傷兵”。

　　只見踉蹌于山間小路，一個頭上“長角”，一個滿腚兒是包。直至若干年后想起這些，也會捧腹大笑，忍俊不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