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場

　　作者：李民增 稿源：時評界 編輯：時小川

　　白居易說“田家少閑月，五月人倍忙”。俗話說：“爭秋奪麥”。過麥莊稼人最忙，等于“虎口奪食”。 過麥不僅忙，而且累、苦。

　　現(xiàn)在用上聯(lián)合收割機(jī)，不用割，不用捆，也不用拉，直接在地里脫粒，面粉廠來車?yán)撸悦娴矫娣蹚S去拿即可。連晾曬，收藏也不用了。比起從前來，真是進(jìn)了天堂。想想早年在老家打場，累是累，鄉(xiāng)親們熱熱火火地在一起干活，也很讓人懷念。親情可貴!

　　早年沒“天氣預(yù)報”，早晨起來，一看好晴天，就去攤場，把前一天割了運到場里的麥個子搬開，解散，撒勻，用杈挑松，便于曬干，好軋。

　　幾戶一個場，都攤，就要分開。如果其他人家的麥子還沒進(jìn)場，就可以多占點場地，攤薄些，曬得干，打得干凈。一般是幾家商定，今天你攤，明天我攤，很少為這事爭執(zhí)。偶爾有人想多占，或先打，別的人家就讓一讓，也就沒事了。皆大歡喜!

　　攤完場，就下地，家里留一個婦女或者老人，翻場，也防備雞吃狗刨。午飯后，來不及歇晌，就趁著麥秸曬得正酥，套上牛，拉著石磙，一圈一圈地轉(zhuǎn)著軋。一般是有經(jīng)驗的壯丁執(zhí)鞭?？粗毁M力，婦女干不了，小孩子更不行。牛不好好走，東扭西拐，很難拉到正道上來。畢竟是畜生，都說牛老實，其實并不善良，欺負(fù)老實人，鎮(zhèn)不住它。會干也不干。記得有一次，隊長大哥把牛韁繩往牛身上一搭，到場邊喝水，牛照常一圈圈地轉(zhuǎn)，絲毫不敢偷懶。也通人性。欺軟怕硬。真有意思!

　　翻場是婦女們的事。等軋完一遍，便把牛停下休息。等在場邊樹蔭下的婦女們便開始翻場，一轟而上。搶險似的，過麥天，說變就變。剛才好晴的天，一塊云彩上來，就來上一陣。萬一趕上，雨一淋，捂到場里，損失就大了。“爭秋奪麥”嘛!必須抓緊。

　　軋完一遍，用杈挑動麥秸，讓麥粒落下，再軋。軋完二遍，就翻一遍，再軋。經(jīng)過幾遍折騰，麥秸差不多就碎了，抓起一把來看，如果還有麥粒，還要軋。一直到麥秸里沒麥粒了，才起場，就是用杈把麥秸拾起來，垛到場邊上。

　　整個過程，就是一場麥?zhǔn)沾蠛铣?。每到翻場，起場時，各家所有在麥場上的人都會拿著自家的杈來幫忙，很快!那邊軋完，這邊也翻完了，石磙不用停。盼了一春天，馬上就吃到新麥了，心里高興，人們一邊干著，一邊大聲說笑，場上洋溢著收獲的歡樂!

　　然后是堆麥粒，堆完，就到了傍晚了。如果正好有風(fēng)，就開始揚場。男人揚，婦女用毛巾包了頭，用大掃帚清理麥糠，也是大合作。揚場是個技術(shù)活，一家揚場時，各家都會過來搭把手，男人們比賽似地爭搶著把麥粒撒向高空，白鶴亮翅一般，“刷刷刷!”滿天綻放金色云朵，非常壯觀!很像藝術(shù)表演?？粗粗惶斓膭诶鄱纪诹四X后。

　　你幫我我?guī)湍悖瑩P完一家揚一家，所有的人都會被濃濃的鄉(xiāng)情陶醉。打完場，傍晚用地排車往家拉的時候，那種心情更甜蜜。沒親身經(jīng)歷過的人很難體會得到。

　　現(xiàn)在，想起那些甜蜜的鄉(xiāng)音鄉(xiāng)情，仍是一種美好的享受。

　　作者：李民增，男，山東省聊城市人。作品經(jīng)常在國內(nèi)外報刊發(fā)表，獲獎，被選入多種版本。出版有詩集《春雨瀟瀟》，詩文集《柳園漫話》。

　　地址：山東省聊城新東方•龍灣12號樓一單元7層174室。